青蝇搓手

十日后。

太上皇帝如期而至，忐忑地立于门外，不住青蝇似的搓手。

屋内始终无响声，是彼女仍在犹豫，抑或羞畏？但无论是哪种，他都将得到她的。

宫女敲门不见人应，垂门、呼喊也无用，最后只得撬开了门，却觅不得多伽罗的芳踪。

“陛下恕罪，清信女昨夜是我等看着就寝的。

。

。”

宫女吓得跪下。

“去牵我的马！”

他无心再听，只扬声吩咐道：“还有猎犬，要嗅觉最好的！”

须臾，七八只波斯细犬随训犬人而来，嗅了嗅她的衣裙，立刻亢奋起来，欢腾跳跃地冲出去。

他小跑着跟上，心跳如此起彼伏的吠声，凌乱而缺乏节奏。

天下起雨来，起初还是淅淅沥沥的，俄尔转大，在天地间挂上了密而白的雨帘。

她到底在哪儿？会不会真的逃逸了？茂草中，第豆胤抹了把额上的水，略为不安地想到。

犬和人追赶的速度放慢，嗷嗷声也渐渐减弱，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吗？他思惟，她的痕迹也会被雨水抹掉吗？如同从未进入过自己的生命一般。

正黯然间，脚下响起了清脆的金属声，他下马查看，见马蹄旁有一只镶着宝石的手镯，应是他赠她的。

群犬突然狂吠起来，隔着老远，就能望见牠们围着什么，想上前又不敢上前，只能转来转去地叫。

他心头一震，似嗅到血腥气的猛兽，朝猎物的所在飞驰而去。

细犬所围的是一颗大树，树干上有椭圆形的大洞，他望了望，见洞口有豹首露出，频频四顾，在找机会突围。

怎么，不是她？他有些失望，正欲勒马转向，便见“豹爪”

反了下光，仔细看，原来不是利爪，而是一把匕首。

豹头下，是少女大而机警的双目。

男子忙跃马前进，长长吹了个口哨，训练得当的波斯犬立即回到主人身边，兴奋地等待下一步指示。

“清信女，既收了我的聘礼，逃走算怎么回事？”

他大笑，抬手挥了挥手镯。

“豹”

探出脑袋，望见更远处还有人马，明白自己是跑不掉了，只好长叹一声，从树洞中钻出来。

她掀掉盖在头上的兽首，解下批在身上以做伪装的整张豹皮，狼狈而泄气道：“皮也是你赠的，你一同收回去吧，我要去寺里为尼！”

“我的东西，都是有赠无回的，你反悔也来不及了。”

他下马大步走过去，一把横抱起纤弱的她。

于是，在细犬们恭贺般的乱吠中，“新妇”

被强行置于马上，“新郎”

一手揽辔，一手固定着她，朝天际奔驰而去。

装“盘缠”

的包袱掉落，金银首饰散了一地，几只犬凑上去闻了闻，发现不是食物，失望之余，便跟着两人一马狂奔起来。